柴崎。

解【天鹅夫妇】③



时光荏苒,距离自己离开文府已经过去好些时日。也许是孕期辛苦,也许是白日里阳光绒绒混着花香太过缱绻,惠子总觉得格外困倦。除了提升调香技能,惠子还学着写信。

嗯,用中文写信。

前几日,父亲突然过分热情的送了安胎药给她喝,说是担心自己气血双亏思虑过度。父亲啊父亲,无事不登三宝殿,惠子太了解小雅太郎了。曾经的至亲至始至终只将自己视为封顶的工具,他的眼中只剩下家族的荣誉,那漠然的惺惺作态再容不下一点人情味。伴她长大的父亲已经消失不见,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让惠子感到彻彻底底的失望。带着欲望之名的亲情到底是不是枷锁?他们之间还有多少父女情呢?


“孩子在,香谱就在,若孩子没了,香谱就没了。”她这样告诉小雅太郎。

惠子得眼泪没有感动父亲分毫,终是以这种交易似的决绝才保下自己的孩子。

可万国香会一结束,父亲还是要带走一切,她能护住孩子一时并不能保一世,这个小生命也许再不能与逸尘君相见,小雅惠子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。孩子不能没有父亲,更不能从不知晓逸尘君。

泪水落在信纸上晕开墨迹,干燥后晕成一汪小小涟漪,惠子把自己与逸尘君的点点滴滴都锁在小皮箱里小心藏起。末了,她坐回床边摸了摸小腹,孩子在渐渐长大,每每夜里熟睡,惠子都能感受到轻轻缓缓的胎动。

看来是个很温柔的小家伙呢……

思来想去,惠子心绪杂乱无法安稳,只好回到桌旁挑灯,拿起素日里没做完的刺绣再开几针。

红色的肚兜,金丝的图案,绣尽了惠子的慈爱,是守候的执着,也是她最后得精神依靠。正了正针脚,女子忍不住嘴角上扬。


突然,屋外吵杂声愈来愈烈。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惠子心中隐隐不安,“父亲?父亲!”待她冲出门,小雅太郎正与安逸尘扭打在一起。

他是来要香谱的。

惠子扑上前劝阻,将自己与父亲的约定和盘托出,可男人心智全失双目通红,铁了心要杀了小雅太郎,任凭她如何解释都不为所动。而下一幕让人无法置信,安逸尘突然掏出枪对准小雅太郎,接着,惠子眼睁睁望着父亲缓缓倒在地上。

绝望,茫然,无助一并涌来,心脏沉沉的跳动,压的惠子喘不过气。源源不断的血涌了出来,她只得抓住安逸尘衣角苦苦哀求他救救父亲。而男人不为所动,只是用乌黑的枪口抵在她的头上,“香谱在哪?”

她的脑袋乱哄哄的,只有父亲还在残喘求情,“她没有背叛你们的爱情,她还有孩子……”

“我才不要这个孽种!”男人冷笑道,“我可以不杀你,但求求你一定要把这个孩子打掉!”

惠子已经感觉不到伤心难过,只觉得泪水凉凉的淌过面颊,耳边嗡嗡作响,双目空洞恍如隔世,脑海不断循环着男人最后的话。


这……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逸尘君吗……


而不远处的街角,灯影交错的昏暗中隐匿了一个身影。已然退去了曾经常穿的风衣,他不再是那个安逸尘,他是学着担当并深爱着惠子的文世卿。是惠子的夫君。

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帕,安逸尘垂了垂眼帘收敛眸中锋芒,紧握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也置若罔闻,被催眠香影响的惠子深深刺痛了他的心。不再骄傲,不再理智,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,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抱紧小雅太郎哭的肝肠寸裂。安逸尘从没有见过有哪个女子竟有如此多的眼泪,带着痛苦带着怨恨,仿佛把一生的泪都流尽了。安逸尘好想上前把心碎的惠子拥在怀里,可是他不能,他只能远远看着惠子无助而笨拙的舔舐着伤口。

打破此景的办法安逸尘已经试过。他需要独自一人冲破小雅家周围暗布的忍者,然后躲过易容者的射击,且不说此刻小雅惠子依旧被催眠香误导着,同时,安逸尘还要防备突然起身向他开枪或以惠子做要挟的小雅太郎……

场面混乱,变数太多了,几乎没有任何可能。


安逸尘在等。

此刻没有胜算,但他绝不认输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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