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【天鹅夫妇】④
“明天以后杀掉香会上的中国人，为会长报仇！”听到小雅太郎死讯，惠子镇定的可怕，声线不带一丝温度。
最后的侥幸也被熄灭。待家仆出门后，女子咯出一口腥甜。
望着桌上那碗堕胎药，纤细的手指紧握又放开，泛白的指尖不住颤抖。犹豫再三，她咬咬牙一饮而尽，泪水混着浓浓的苦味顺着喉咙灌入，手一抬将碗摔了粉碎。
安逸尘，我小雅惠子势必与你势不两立！
是万国香会大赛举行之日，一晚无眠的惠子早早动身，将母亲留给她的金钿珍珠耳环戴上，乌黑长发盘成了高耸的发髻，取出仅绘了了仙鹤的白蓝色和服，精致的面庞与细细描上的红唇形成强烈对比。
浓妆掩饰了昨晚的脆弱，不再是逞强的母亲，也不是娇嗔的文家大少奶奶，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，小雅家的新家主。
小雅惠子折上一朵栀子别在脑后，这花是祭奠父亲的。
她是小雅会长，必须继承长辈的遗愿，以后也只为家族荣光而活。
带着家仆，惠子到达了现场。在文老爷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缓缓而至。安逸尘也在此时锁定了她，信步向前，挡在路中央，“惠子……”
他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知道，可是为了推动这一切，还是要说出这些话。
喉咙紧了紧，安逸尘嗓音发哑。男人还想努力再讲什么，可终究没能开口。是啊，经过几次循环，他已经完全可以站在惠子得立场上考虑一切。是回不去了，此刻的他们已经相距太远太远，“为什么……”
“为什么？”惠子听到突然停下，默然数秒回过身来，抬眼与安逸尘四目相对，“你问我为什么？”
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惠子勾勾唇角。这牵强一笑，真不知是在嘲讽安逸尘，还是她自己，“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你，竟害的父亲惨死于异国他乡！”
“安先生我要告诉你，我已经喝下了堕胎药。”惠子高昂着头颅，挺了挺脖子，像一只高贵冷艳的天鹅，口中的话字字诛心。
安逸尘微微侧首，下颚线挺拔又深刻，他微微抿起双唇，脸色苍白无力。身体微晃没有任何言语，男人伸出双臂想去抱住女人，纵使抬了抬手，也始终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。
惠子以为自己此时已然心死，可还是曾想过他听到会作何反应。唯独如此，是她始料未及，反而心中波澜不停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这是承认了吗？为什么不解释？男人低沉得声音让惠子有些恍惚，心中仅有的一点点侥幸消失殆尽了。真相如涂了毒的利刃冲她的胸口刺入，连呼吸都牵扯着一下下的痛，她真的好恨。
自己还在渴求什么答案呢？明明一切已成定局。彻骨的恨让她冷血无情，不想再看他一眼。
女人从身边决绝而过，安逸尘闭上眼睛，脸色苍白。养父劝他冷静，母亲拉住他关切询问，安逸尘不为所动心中尽是想到惠子此刻所承受的痛苦，身旁得一切都仿佛没了声响。
“这是我们日本香会的作品……”灵活的小手熟练又优雅的操作着。片刻间，芳香肆意，各国选手与评委都瞬间陶醉在奇香里。惠子是爱香之人，但也被香中的恩恩怨怨折磨最深，她双眸深邃如漩涡，若说此前的眼神中还有期许，此刻连半分光彩都消失殆尽了。
不出所料，中方选择弃权，日本香会也终于如愿赢得天下第一香的金杯。在文老爷的贺词中，台下掌声雷动，惠子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在不停的飘散，不管是看到文家宁家的落寞神情，还是手中刚刚接过的金杯，她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点快乐，像一只木偶早已失去了七情六欲。沉甸甸的金杯像块冰冷的石头，怎么暖也暖不热，压的她喘不过气。
真的好累好累，可惠子还是努力扬起高昂得头绽出一抹冷笑，用挑衅掩盖自己的脆弱。她把奖杯紧紧攒在手里，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此时，安逸尘的身影已经悄然消失在香会现场。
父亲，你看到了吗？我拿到第一名了！惠子在心中不停默念，希望父亲的在天之灵能够看到她的努力，见证日本香会的成就。可眼神飘乎间，门侧仿佛闪过一抹熟悉的衣袂……
是谁？好熟悉……是父亲吗？父亲！父亲！！
是父亲！一定是父亲！！
惠子如疯了一般，随手将金杯丢在一旁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不管不顾的跟着那个身影冲了出去。
终于将惠子引出家仆包围之外的安全之地，小雅太郎才摘下礼帽现了身：“是我。”
“父亲……不……为什么……安逸尘他不是把你……”
“你怀孕了，又沉浸在与安逸尘恩断情绝的痛苦之中，心绪混乱才没觉察期中破绽。我用了催眠香，找到了一位和我身形相近的替身。”
小雅太郎得话一如晴天霹雳，他镇定自如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讽刺。残酷的真相让小雅惠子觉得天昏地暗，心脏在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，是愤怒，是悔恨，是羞愧，是心痛，瘦弱的身形摇晃颠簸，几乎要承受不住。她以为自己早已能够承受一切，可这乌溜溜的黑暗仿佛要把她整个吞噬。
女人得神情已然让安逸尘不能再等，她虚弱的身体会随时凋零，他急切的从暗处走出：“惠子！”
就是现在，此刻即是他翻盘的节点，安逸尘不能再放任心绪不宁得惠子再受到一点伤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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